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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园,云集居。

   “咳咳,咳咳咳——”

   老管家一进门就看见卧床的荆青蚨坐起来咳嗽,瘦弱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他连忙过去将水烟壶的吸嘴塞进老爷的嘴巴里,荆青蚨深深吸了几口奶白色的烟雾,苍老的脸庞泛起病态的红晕,咳嗽顿时止住了,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舒缓开来。

   “老爷,这烟不能停啊。”老管家叹了口气,按压荆青蚨的后背为他理顺气息:“你几天前出去一趟已经伤了很多元气了,再不吸几口补回来,你身体扛不住的。”

   “咳咳……”荆青蚨眼神阴翳,狠狠吸了几口奶雾,瘦骨嶙峋的右手抓着旁边的枕头,狠狠一抓,直接将琥珀枕抓出深深的印子:“可恨啊……可恨啊!秦孝,秦孝你死的太早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静静等待老爷发完脾气。

   老爷嘴中的秦孝,老管家自然认识——在三十多年前的玄烛郡,秦孝可以那一代年轻人里的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就外派到东阳区当东阳漕运督察使,自然而然就加入了银血会,与各位商会会长谈笑风生,荆青蚨那一代商人子弟自然更要巴结于他。

   烟草在百多年前就传入辉耀,不过因为地理环境原因,产量一直不高,而且烟草的危害许多人也是知道的。凡是修炼战法的武者,对这种包含有毒物质暗害身体的植物都极其敏感,生理上精神上都会响起警报,也就只有底层平民才能毫无顾虑地吸食烟草。

   虽然也有很多人就喜欢这种令身体不适的刺激调调,毕竟也有很多人喜欢吃辣,但大多数官宦子弟都是浅尝即止,不会大量长期吸食,就像普通人不会每天每顿都吃麻辣火锅。

   然而那时候,秦孝带来了据说是‘炎京’上层流行的水烟。

   水烟所需工具豪奢,吸食起来也没有普通烟草的刺激,而且因为水烟烟草是混合了耀石,所以秦孝说吸水烟能延年益寿,很多人都信了——耀石是好东西啊,大家后颈里都有耀石芯片,多吃点耀石肯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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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烟既能攀比,吸起来也舒服,很快就风靡玄烛上流圈子,但因为花费较高,普通人反倒是难以接触。

   吸水烟一开始也没什么影响,过了十几年后,当年那批天天吸水烟的烟民纷纷早逝,不少人一下子就警觉起来,马上断了自己的水烟。

   但断了水烟不久后,各种不良反应就出现了:失神、乏力、咳嗽、精神枯竭……无论是找医官治疗还是硬撑都没用,甚至有人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吸食水烟直接老死了。

   是的,老死!

   与上瘾无关,官宦子弟大多数都是有点修为的武者,想通过毒药控制他们并不容易——几个有可能,但一大群人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

   然而水烟在玄烛上层流行十几年,畅销至今,足以说明里面并没有强烈毒素,甚至许多人吸了水烟后,精神和身体都越来越好——直到他老死的时候。

   银血会老烟民可以自助控制自己不吸水烟,但戒水烟的时间长了,他们自己就会老死,而吸了水烟,反倒是能‘延年益寿’多活一段时间。

   从这个角度看,秦孝所说的倒是半分不假。

   但这些银血会老狐狸并没有声张,而是找来知名医官解析水烟,很快就发现问题:

   烟草本身没有问题,顶多就损害肺部和咽喉罢了。

   水烟之所以会让人早死,是因为里面的耀石。

   因为很少人会吸食耀石,所以没多少人知道,吸食耀石是可以缓慢增强身体素质和精神力的。像吸水烟这种细水长流的吸食,更是可以提升人的武者资质,吸食十年,从r卡升级到sr卡都不过分。

   水烟能畅销流行,的确是因为它对身体有很大好处,这点半分不假。

   但福所祸所依,身体素质变强了,意味着细胞更新频率更快了。本来辉耀人就命短,大多数人无病无灾也只能活到五十岁知天命,而他们这生活优越的‘上等人’,活个60岁70岁也不过分。

   偏偏他们吸了水烟,就相当于提前预支生命。

   他们20岁到40岁这段时间可谓是神采奕奕,一天睡四个小时就能精神饱满,一个个都是时间管理大师,但这是他们预支未来的生活质量所带来的效果。

   当他们过了40岁之后,生命基本就到头了,一个接着一个迅速老死。戒了水烟也没用,因为生命活力消耗了也补不回来,戒了就死得更快。

   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有规律地吸食水烟,尽可能压榨生命潜力,苟延残喘。

   发现水烟真相后,银血会非但倒没有禁止水烟销售,甚至还在想方设法降低水烟价格,将其推销到广大平民。这种压榨生命的水烟,对他们统治阶层而言当然不需要,但对于那些连四十岁都活不到的平民而言,岂不是可以增加他们工作效率的兴奋剂?

   而且银血会不仅没有宣传水烟的危害,甚至对内部成员也多有隐瞒,鼓励其他成员也一起吸水烟,其用心自然不辩自明——

   我吸了,我早死,凭什么你就可以活得比我长?

   像荆青蚨,甚至连儿子都没告诉。

   他们心里甚至会闪过这样的念头:其实水烟的效果都挺好,让人在年轻壮年发挥出更多工作效率,等老了就迅速死亡,让位给年轻人,完成一代代新老交替的换血。

   只是当他们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一代被交替的‘老血’时,你说他们对‘新血’没有嫉妒怨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荆青蚨虽然没告诉儿子,但也没鼓励儿子吸烟。

   他们更恨的,是将水烟带到东阳的秦孝。

   经过调查后,银血会愕然发现,秦孝其实一句谎话都没说:水烟的确在炎京上层贵族流行,时至今日也依然是畅销商品。

   所以最先一批上层贵族很快就老死了,现在的新一批贵族依然在吸食水烟,但里面有没有混合耀石,就没人知道了。

   而秦孝在离开东阳区后,因为在朝廷党争站队错误,连累家,在牢狱里就被折磨死了。

   经过大把大把撒钱后,银血会才调查到,秦孝背后似乎存在一个名为‘辉耀四卫’的隐秘组织。将水烟带给炎京上层贵族和玄烛郡,可能是隐秘组织的阴谋,但也有可能是……皇家的命令。

   调查到这里,银血会既没能力,也不敢继续查下去。而他们这些第一代水烟吸食者,也只能认命,老老实实完成自己的家族使命。

   吸了几口奶雾,荆青蚨问道:“正威他现在在哪?”

   “大少爷已经离开荆园,似乎是回家了。”

   “其他人?”

   “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都在紫竹院,还没离开。”

   荆青蚨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荆家,到底是躲不开这骨肉相残的命运。”

   老管家不懂:“老爷为何有此一说?大少爷向来跟其他几位兄弟玩不开,提早离开不是很正常吗?”

   “我特意催促他们要参加这次家族内宴,却又不出现,你以为他们不明白其中含义吗?”

   荆青蚨咳嗽两声,说道:“事到如今,正威凭借《青年报》和巡逻队获得外界支持,更何况他本身就是嫡长子,家族里也没多少人抗拒,可谓是大势所趋。其他三子,顶多就是守成之辈,甚至连这都做不到——你也看过那些汇报了,他们三个掌管的工厂居然经常出幺蛾子,管理的越来越差!”

   老管家斟酌语句说道:“老爷,工厂的那些事故,我觉得……”

   “你是不是想说,是其他人想陷害他们的。”荆青蚨冷笑一声:“但他们就没陷害正威吗?正威那次被袭击,难道真的是倚天帮鬼迷心窍?”

   “明着打不过,暗着也打不过,他们还想赢?”

   “我这次喊他们回来又不出现,就是给他们一个和解的机会。要么正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收服三个弟弟,众望所归坐上家主之位;要么正武他们主动服软,放弃幻想,拥戴哥哥继续为家族效力。”

   “而现在是最坏的结果——正威提早离开,准备赶尽杀绝;正武他们暗中议事,野心不死!”

   老管家惊了,连忙道:“老奴我现在马上去找大少爷,将老爷你的意思告诉他,大少爷说不定……”

   “不用了。”荆青蚨摆摆手:“正威对我,对弟弟,对荆家积怨太深……以他的聪明才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今晚这次晚宴的意义?但他不仅前几天就假借报社事务繁忙不想前来,甚至今天我连番催促,他也只是敷衍我,根本没有和弟弟和解的打算。”

   老管家:“或许大少爷拉不下这个面子……”

   荆青蚨冷笑道:“面子?对于荆正威来说,面子对他是最无所谓的东西!如果他真的想获得弟弟们的支持,绝对会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拉拢他们……但既然他没有,就只说明一点——”

   “家主之位,他势在必得;三个弟弟,他一个不留!”

   老管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沉默地按抚老爷的后背让老爷好受一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那如果让二少爷……”

   “绝无可能!”荆青蚨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是其他时候,正威正武谁继承家主之位都可以,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咳咳,天际内乱,皇位空悬,各区纷乱……这是大争之世,正武当一个商会家主绰绰有余,但荆家需要的,不止是家主!”

   “福德,你不应该顾虑,你要应该庆幸,因为在我死后,荆家会越来越强,荆家的名声将会响彻辉耀,我们玄烛荆家将会深深铭刻在历史上。”

   “因为,下一个继任荆家家主之位的,是一个面厚心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却又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的——”

   荆青蚨咳出一口黑血,眼里爆发出回光返照的光泽:

   “枭雄!”

   ……

   ……

   “哈秋。”

   青岚惊讶地看着乐语:“公子,你觉得冷吗?”

   “不是。”乐语也觉得很奇怪,大热天居然打喷嚏,难道他热感冒了?

   “要回去吗?”

   “不,继续听一会嘛。”

   乐语他们现在正在大门石街的说书摊里,现在说书摊都不说书了,而是声情并茂地复述《青年报》的各种文章,譬如他们面前这个说书人栾纪霸,说的就是第五期《青年报》‘知识讨论区’的各个回答。

   还别说,他扮演答主可谓是惟妙惟肖,无论是革命家答主兵王答主还是朝廷大员答主,听起来都挺像是一回事,乐语也是第一次听这种说书,一口臭豆腐一口冰镇蜜糖五花茶,听得美滋滋。

   青岚有些扭捏地说道:“别听了吧……他说的这篇回答就是我写的,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乐语瞬间明白青岚的心态,他偶尔遇到有人朗诵自己写的文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便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去看别人打牌吧!”

   青岚笑道:“公子真的很喜欢打牌。”

   “哎,主要是辉耀都没什么娱乐,我除了打牌也没什么好玩的。”乐语抱怨道:“如果不是办报纸挺有意思,我也懒得开报社了。不过现在一想,办了报纸之后,我的游戏时间居然减少了那么多,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创办了《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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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中午,沈柠看到日头的位置,就起身去做饭,把昨晚的小肠汤拿来热一热,再炒一盘豆角和酸菜炒笋干,等忙完就喊父子三人吃午饭。

   吃完饭就接下去继续造笼子。

   造笼子的工序不算复杂,加上沈柠和罗铮一起默契配合,所以速度会快一些。

   框架做好,其他就快了,把竹条一一编入其中,底板处的竹条得布置得疏一些,便于兔子的粪便通过缝隙落到底下的承粪板里。

   沈柠设计笼子两个门,顶部门和中部门,顶部门是方便用来放草料给兔子吃,侧边门可以放兔子进出。

   罗铮最后把竹子削成竹签,打入卯榫结构里加固。

   俩孩子玩着两个兔门,“以后小兔子就有家啦!”

   “真好。”沈柠看看笼子还挺结实,喜欢得不得了。

   罗铮把俩孩子放到笼子上踩踩,看看结实程度,“明天再造一个。”

   造一个就有经验了,今天更多的是在摸索,明天可以更好,效率更高。

   造完一个大笼子大概天也黑了,罗爱仙和老五送来了一大盆搪瓷盆装的青菜面条。

   罗爱仙喊道:“忙了一天了,赶紧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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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五欣赏着罗铮夫妻俩造的笼子,“哥,嫂子,你们的手艺都可以出师了,明天我也来帮忙造一个。”

   “那成啊,省得你嫂子又得跟着我忙活一天。”罗铮说。

   “孩子他爹就是懂得疼媳妇儿,老五,你以后娶了媳妇可得像你哥一样懂得疼媳妇儿”罗爱仙笑眯了眼,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是好。

   老五微微有些红了脸,娘说啥呢!

   夜里睡觉的时候,沈柠虽然有些犯难,但还是准备跟儿子说,奈何大安人小鬼大,非要爹娘一起睡,态度十分坚定,“娘,你是我爹的媳妇儿,得跟他睡。”

   “你咋就知道想着你爹,都不心疼娘了?万一娘睡地上着凉了咋办?”沈柠一脸委屈。

   大安笑嘻嘻道:“娘,爹的怀里可暖和了,不信你去抱抱。”

   沈柠一口拒绝,“我不抱。”

   “你就抱一下嘛!我跟妹妹都抱过了,暖烘烘的。”大安一个劲怂恿,沈柠别别扭扭的,结果被男人从身后轻轻松松给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柠低叫了一声,心跳如鼓,一脸慌乱,“罗铮,你干嘛?”

   男人眉眼藏笑,“抱抱我媳妇儿。”

   “讨厌,放我下来。”沈柠耳根子热热的,羞得不敢看男人。

   他昨晚还不肯碰她呢,今天倒是挺积极的。

   大安站在床上,学着沈柠羞答答的声音模仿,“讨厌,放我下来~”

   小茹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你看看,孩子都在笑你。”罗铮把又羞又恼的沈柠平放在地铺上,看着灯下沈柠娇羞的模样,他窅黑的目光幽深极了,好想吻她,可是床上的俩孩子好碍眼呐!

   “快睡觉,爹要熄灯了。”罗铮声音沙哑地对俩孩子说,大安和小茹立刻钻被子等屋里暗下来。

   男人把灯熄灭之后,重新躺在了沈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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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本尊?”石四有些没搞明白。

   “现在在面前的,不过是他弱小的分身罢了,不过确实他现在肯定不会自己过来见我,还是那么喜欢管闲事啊。”静静看盯着蓝枫说道。

   “不用和我说无意义的话,我现在只负责给本尊传话和带人,走吧,如果不想去也无所谓。”千影分身淡漠道。

   “那……我跟过去帮忙了,毕竟是‘羽’叫我过去。”石四看了看艳雨和静静看,小心翼翼的说道。

   “去吧,‘羽’这家伙有些时候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艳雨不由的抱怨一句。

   “谁知道呢。”静静看。

   艳雨看了看此刻静静看,稍微有些疑惑,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石四最终成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他可不想参与到任何纷争之中,过多错综复杂的关系,最终只可能让人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

   ……

   玩家领地——万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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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湖村,就是有莲花鲤鱼王的那个小湖泊,今天蓝枫正好来这里监督莲花鲤鱼王在水里播撒莲花种子,他可不想到了夏天的时候,这个湖泊还是什么都没有。正好,闲来无事也可以钓鱼玩玩,不过他没有钓过鱼,技术方面嘛……

   反正今早来到现在的半个多小时,水桶里面都是空的。

   “嗯?”蓝枫看向了万泸镇的方向。

   “来的还真快。”

   千影分身此刻已经带着石四过来了,有千影分身带着,外人也是可以使用传送阵直接进来的,不需要来这边以后步行。

   十分钟后……

   以石四的移动速度,在千影分身给出位置之后,他自然是很快就过来了,也要不了多少时间的。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蓝枫起竿的时候又拉空了,还是一条鱼都没有掉到,明明这里面肥美的鱼儿很多的,都是莲花鲤鱼王照料的结果。

   “啊……烦,钓鱼怎么这么难啊。”蓝枫烦躁中。

   “……”石四看到这一幕,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了啊,正好会钓鱼吗?”蓝枫转头问道。

   “不会……我们这样的人,平时哪有时间去做这种悠闲的事情。”石四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有闲心钓鱼的,恐怕也就只有像园长这种级别杀手组织的头目,可能才有闲暇时间来做这种事情吧。

   “不过要是把湖面冰封起来,凿个洞之后肯定就好钓多了。”石四出主意道。

   他不会钓鱼,能想到的也就这种损招了。

   “算了吧,湖面才解开冰封呢,再冰冻起来莲花种子都长不出来了,应该冰封湖面就长不出来吧……生物方面的知识,还是‘竹叶’在行一些。”蓝枫喃喃自语着。

   “还真有闲心啊,还想着种莲花……”石四。

   “还好吧,来找我有什么事?”蓝枫问道。

   “诶?”石四一愣:“不是找我来的吗?”

   “哦,好像是,钓鱼太着迷忘了。”蓝枫说道。

   石四心中不由吐槽:“您这钓鱼技术,还着迷呢……我刚刚可是亲眼看到鱼没拉起来的……”

   这话是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他可没那个胆子。

   “所以,到底找我……”石四还想继续问。

   “这里还有根鱼竿,也来试试好了,既然都不会那看看我们的钓鱼天赋相差大不大,有个对比也好。”蓝枫丢出一个鱼竿说道。

   都是普通的竹竿制作成的鱼竿,这是他在镇上买的,老实说店家看到是他们的领主大人亲自来买东西,钱都没有收的,不过蓝枫最后还是给了的,白拿东西的领主他还不想做。

   “哦。”石四老实的接过鱼竿。

   但是鱼竿入手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心中更是惊疑:“什么情况!?我不是来接他的任务吗?接鱼竿干啥?等等……应该是暂时不急,估计想边钓鱼边谈吧……”

   石四这么想着,老老实实找个旁边的草地坐下,蓝枫自己都是坐在石头上的,并没有拿椅子出来。

   安安静静的钓鱼中……

   ……

   一个小时过去了,水桶里面终于有了鱼,不过还因为鱼太大,蓝枫不得不重新造了两个冰桶出来,正好和石四一人一个,这样就不用心中计算自己钓了多少条了。

   然而整个过程,蓝枫还是没有提任务的事情,反倒是钓不到鱼的抱怨很多。

   或许,蓝枫还想多钓一会鱼再活吧,石四继续等着。

   ……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又钓了几条大鱼起来,看上去收获不错,其中石四钓的鱼要比蓝枫多两条,暂时占据下风的蓝枫依旧会时不时的小声抱怨一句。简直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完全看不出这时候的蓝枫,是个令人畏惧的家伙。

   但是……他还是没有提及任务的事情,石四开始有些搞不明白,并且有些烦躁了起来。

   怎么还不说任务的事啊,不喜欢钓鱼啊,这样陪蓝枫无聊的钓鱼会很烦的。

   ……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马上都要到中午了,冰桶里面都有不少鱼了,看上去收获也还是挺不错的,一共十多条大鱼的样子,够庄园古堡里面的人吃一顿了。

   可是蓝枫还是没有说任务的问题,好像真的忘记了一样,什么情况啊?

   钓鱼不会一整天吧?石四可忍受不了这个。

   终于……

   蓝枫率先说话了,不是抱怨钓鱼问题的那种,但好像也不和任务沾边啊。

   “差不多到中午了,居然收获了这么多,看样子我第一次钓鱼还是结果不错的嘛,不过比我还要多三条鱼,看样子我还是太差了一点。”蓝枫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能是和幸运值有关吧,我为了偷到更好的东西,做了不少关于幸运值的任务,现在也有九十多点了,按照以前杀怪爆装备来计算的话,应该都是九倍爆率了,钓鱼方面肯定也是有加成的。”石四解释道。

   “这样么?可我是一百五十七的幸运值啊……话说我哪儿来这么多幸运值?”蓝枫自己都疑惑了起来。

   一百五十七……

   石四仿佛受到了暴击,他可是专门做过类似的任务的,竟然只有蓝枫一大半的样子。不过幸运值的获得和任务有关,也和一些荣誉有关,就比如游戏里第一个获得史诗级武器的玩家,就会有幸运值奖励,蓝枫就有过很多类似的奖励获得,只不过自己并没有在意。

   “我的幸运值多百分之六十左右,按照幸运值来算的话,也不该少这么三条鱼吧?”蓝枫有些小疑惑。

   石四心里则是:“还不是因为钓鱼真的菜……按照幸运值计算的话,那可是几乎普通人十五倍的好运,居然只掉了七条鱼,果然人不都是完美的啊。”

   石四内心的吐槽,依旧是不敢说出来的那种。

   “算了,这些鱼也够吃了,今天中午就吃这些野生鱼好了,味道肯定不错。小石头走吧,带去看看我的庄园古堡,不过现在还在重新建设绿化,只能让看看建筑了。”蓝枫淡漠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开心。

   “???”石四。

   喵?任务呢?不会是叫我来钓鱼,然后野生鱼大餐就是“丰厚”奖励?

   “那个……不是说有任务吗?”石四终于忍不住了。

   再不问的话,真的要去吃野生鱼大餐了,还是去蓝枫哪里蹭饭的感觉。

   “哦,说任务啊,差点忘了。”蓝枫醒悟。

   “呼。”石四松了口气。

   还以为就是来钓鱼的呢,那还不如早点找个理由开溜呢,以上午的大好偷东西时光都没了。

   “那是骗的啊。”蓝枫说道。

   “嗯?”石四愣住了。

   什么鬼情况!?

   骗人的!?

   “没理解吗?根本就没有任务啊,就是把拉走而已,正好陪我钓鱼。”蓝枫重新详细的解释道。

   “可这……”石四懵了。

   “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陷入无端的纷争而已。”蓝枫突然语气转冷,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

   那个石四熟悉的,冰冷的“羽”形象。

   “这是在……帮我?”石四难以置信神色。

   “算是吧,四大区的纷争并不需要的参与,应该说参与到其中的就再也无法摆脱其中,将会深陷到势力的纷争之中无法自拔。就算是再怕艳雨,到了最后依旧不会加入到华夏当中,但是如果静在旁边的话……”

   “她终究会利用语言、行为、其余事件,将不知不觉的拉入到其中,到时候将不再是原来的。”

   “关于这一点,自己应该都很清楚的吧?”

   蓝枫淡漠的说道,肩扛着鱼竿,另一只手控制着冰桶,那漠然的神色却在这一刻,带给了石四不一样的感觉。

   是的。

   石四很清楚,所以他今早才想着竭力逃避,甚至都想着要不要直接逃跑,不愿意继续待在哪里。

   他昨晚不愿意杀木灵,故意装作杀不掉的原因,确实也是因为胆小。但是胆小的真正原因,并不是怕被反杀掉,而是……

   怕因为击杀关键人物,直接陷入到势力的纷争之中。

   “为什么要帮我?”石四有些恍然。

   他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蓝枫的行为。

   “还有家人吧?”蓝枫突然说道。

   石四一愣!

   “也不对,准确的说,那些同一个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什么的,都算是的家人对吧?既然还有这么多的羁绊,自然是不要牵连到势力纷争当中为好,要保护好他们,自然是置身事外为好。”蓝枫突然如此说道。

   他自己也因此,染上了一丝哀伤。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也会想着以此来利用,但是现在……”

   “果然还是想帮。”

   石四。

   彻底的愣住了,他甚至脑海里已经不知所措了起来,不知道是在想着自己的秘密为什么会暴露,还是在想着蓝枫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

   但是他却真真正正的感受到,眼前的蓝枫……

   并没有说谎。

   因为那种类似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跟悲伤的感觉,莫名的在蓝枫那冷漠的形象当中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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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章无垢之所以这么配合,便是因为想让张孝武饶了极乐帮一命,只要能活下去,钱财什么的还不是想有就有,想来就来。作为极乐帮的副掌门,他深知极乐帮的能量——前提是他们得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能发挥能量。

   全天下中,极乐帮唯独不能招惹的人便是张孝武,可这一次偏偏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了他,只能说他们平日太过嚣张,所以才倒霉了。而他们去龙都府衙门投案自首,不过就是个过场罢了,进了大牢又何妨呢,牢里非但有美食美酒,甚至还有美女。

   对于极乐帮来说,他们的背后靠山就是几大士族,他们干的买卖不过是帮着几大士族赚钱罢了。

   龙都府衙门大着呢,龙都府尹苏钰虽然是管事的,可他又岂能一个人管好上百万人的城市,具体做事的还是下面的官吏。而只要是下属官吏管事,极乐帮最多就是打几个板子罢了。

   张孝武望了望那些被释放的女人和小女孩,却发现并没有叶诗诗在内,他的心中不由得觉得奇怪,让人搜查了一番,但搜查的人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其他人。

   章无垢苦着脸说:“令公大人,我们极乐帮哪敢在您面前隐瞒了,一个女人罢了,除非他是公主殿下,我们哪敢隐藏起来。”

   “没有,没人。”包胤回报道。

   张孝武随后吩咐贾斯也带着四百个银衣卫押着极乐帮的人去龙都府衙们,而他自己带着一百人返回贵人坊高升客栈。那马化云跟在队伍后面,想问不敢问,张孝武一回头便看到了他,招了招手,马化云忙跑过来。

   张孝武问道:“代州萧条不堪,你如何能够让代州恢复民生生气?”马化云激动不已,便要张口回答,张孝武摇头说:“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你直接来中枢府汇报,若是汇报的好,我给你一个州郡让你管管,若是回答不好,你的坊主就不要做了。”

   “小官一定竭尽全力。”马化云激动地喊道。

   众人回到贵人坊的时候,坊城的门正在关闭,门官见张孝武带众多银衣卫来了,还以为有大事要发生,立即上报给本坊城什长,什长随后忙带着所有人跑来支援。

   此时张孝武回到客栈,让人进入客栈中仔细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人。店掌柜都吓傻了,以为自己窝藏了逃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好在并没有看到张孝武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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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巧什长过来,张孝武询问贵人坊是否来过一队江湖人,那什长又询问了其他人,得到消息说居住在此地的一户林姓人家倒是经常有江湖人。

   这户林姓人家也是牧东侯林枫的亲戚,是他的一个侄子,叫做林陌。这林陌早年便是江湖侠客,后来被林枫找到后,便带到身边约束。林陌虽然跳出了江湖,可他除了会给人打架决斗和抢劫外,一点营生都不会,只能由叔父养着。林枫对自己大哥唯一的儿子林陌自然是极其善待,又见他没有自己三个儿子的陋习,便也由着他性子来。而林陌最喜欢做的便是仗义疏财,养着一群投奔自己的游侠,人称小孟尝林陌。

   林陌算不上什么坏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因为为人仗义疏财,在江湖上还颇有名号,许多来龙都的江湖游侠都愿意投奔与他。但也许是他太过张扬的原因,被牧东侯给训斥几次,林陌便不敢广招游侠了。只是他还是喜欢与游侠结交,故此府上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燃文

   张孝武想起了那些向他动手的江湖游侠,顿时怀疑起这个林家来,也许林陌并不是什么坏人,但他手下的江湖客未必是什么好人,他立即直奔林家而去。银衣卫抵达李家之后,张孝武直接下令道:“打开大门。”

   “喏。”

   十几个银衣卫翻墙而入,将林家的门打开,随后银衣卫众人鱼贯而入。如果他们的人手足够,自然是不介意包围,可如今他们只有一百多人,便必须拧成一股绳,握成一个拳头打人。

   这是战场的规矩,银衣卫也习惯了战场上的作战方式,因此在面对对手的时候,便忍不住要不留后手地将敌人斩杀殆尽。

   冲入林家的银衣卫很快与林家游侠儿交上手了,好在张孝武及时下令只伤人不杀人,这些喝醉了酒的游侠儿才留了一条性命。张孝武所过之处,见到几十个游侠儿被捆好按在地上,一直走到正厅,张孝武才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面容猥琐的青年,此人便是牧东侯林枫的侄子林陌。

   江湖游侠果然义气非凡,即便面对银衣卫,众人依旧中心护主。不过,看起来这些人似乎都喝醉了,拎着刀都有一些不稳,甚至一个喝多的人想要代表大家问话,却一个趔趄趴在地上,随后呼呼大睡起来。

   包胤上前道:“谁是林陌?”

   那猥琐的青年人举起手来,说:“我就是林陌,江湖人称小孟尝,怎么?听到我的名讳吓着了吧。兄弟,告诉你,在龙都这一片打听打听,就没有咱办不成的事儿。”

   张孝武心中冷笑:“几个菜把你喝成这样?”

   包胤指着他说:“你过来。”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我偏不过来。”言罢,林陌躲在一个壮汉身后,大喊道:“我告诉你啊,我师父可是牧东侯,可是堂堂户部员外郎,你们要是伤了我半根汗毛,吃不了兜着走。便是银衣卫也不好使,我告诉你们,中枢令大人也是我叔父,你们动我,就是动中枢令大人。”

   包胤冷笑不已,转身看了看张孝武,张孝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举动,包胤会意,立即举起手喊道:“谁挡在他面前,乱枪扎死,举矛。”

   “喏!”

   当一排排矛枪高举之后,挡在林陌面前的江湖好汉们顿时躲在一旁,露出了中间茫然不知的林陌。

   “你们真讲义气!”林陌气得够呛,包胤一挥手,两个士兵上前将其拎了出来。林陌此时大喊道:“我跟你们说了,我叔父是林枫和张孝武,你们若是伤了我,只怕我叔父们会找你们算账。我可是有后台的人,吓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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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泞之中,倾塌的城墙,巨大的攻城槌、投石车已经被烧成了焦炭,零星的火焰还在烧着,黑烟升起……满地都是死尸,尸体横七竖八地层层堆叠出去。

   马儿嘶鸣了几声,抖落粘在鬃毛之中的雨滴。齐国和陈国的甲骑兀自在战场之上逡巡,下了战马,一具具尸体地翻找起来,偶尔照面,各自的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注视对方,慢慢错开脚步之后,才继续他们的工作。

   大战之后的收尾工作十分繁杂,这场血腥的搏杀之后,留下了绵延数里的尸首。

   王琳出奇不意,于江陵城下大破陈军,此时,两军还在对峙。副帅樊毅、孙这两个王琳的老部下与王琳对垒,陈军不遗余力督造起来的后方,变成了与齐国勉力一战的基本盘,看起来,陈国在这一战之中并没有折损的很严重,可老将们自己心里清楚,这场北伐已经结束了。

   现在,能保住江陵被分走的一半土地才是重中之重。

   对岸荆州,数支千人的军队正在急行军,江面之上横着数十战船,这些作战力量将被运往江陵战场,将前线军队几乎拼光的老弱病残给替换下来。

   “形势艰难了。”满面风霜的老将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数不清的军士排着整齐的队列从他身边跨过,天光幽暗,几只沙鸥在芦苇荡上空盘旋,

   “……齐国的忽然介入,使得我们猝不及防,昭通兄当时正力对决陆腾,无暇分出心力北顾,这才被王琳乘虚而入。我们鲸吞江陵、北指襄阳的大好局势,已然崩溃。”

   黄法氍今年五十余岁,同为南朝大将,为南豫州刺史、散骑常侍、征南大将军,控一方符节,都督一方军政。于南朝而言举足轻重,到了如今,这位老将依旧精神健旺。

   南朝大军共分为两路,一路为章昭达,一路为黄法氍,章昭达为主,黄法氍在战略之上侧面援应。这二人本为天作之合,可南朝北伐仓促,在大战之前,所有将帅都盲目相信江陵一隅弹指可灭,在章昭达止步于江陵城下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战略出了问题,黄法氍不得已只得留在南岸经略后方。

   陆腾已灭,正是南朝厉兵秣马大举北上的时机,却不料王琳先下手为强,在江陵击败陈国大军,使得南朝北伐大业付诸东流。

   北朝和南朝的盟约,所有人都清楚,那只是一张纸,齐国要粮,陈国要马,二者这才一拍即合,这一纸盟约在领土争端面前根本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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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按照陈国的设想,齐国夺下襄阳,夺了也就夺了,周国失土,不可能不抽调军力找齐国算账,拿下襄阳之后,齐国的主力势必被吸引到西线,到时陈国便可趁虚而入。与周国前后夹攻,灭了高长恭,葬送掉齐国布置在河东的主力,也未可知。

   若是南朝计策得逞,江陵到襄阳这一大片人口广袤的战略地带便会被南朝收入囊中了,若是经营得当,几年之后,再窥伺淮南也是未可知之事。现在,都砸了。

   齐国也有两路统帅,这一开始并不在陈国的计算之中。王琳从淮南调兵,自北江州一路攻下沔州、复州、安州、随州、顺州……一路直捣襄阳之后,又调头杀向了南边的江陵,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的计算之中,所以当两军刀兵相见的时候,陈国猝不及防。

   若是章昭达与他可以早一点估计到形势,不要保有太乐观的想法,现在说不得就会是另一番局面。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已经得到的领土保下来,不然皇帝一定会发疯的!黄法氍目中闪过几分无奈,下令船队加快行军,明日天明时分,务必要抵达北岸。

   黄法氍要去接替重病不起的章昭达,将他从战场之上给替换下来。与王琳一战后,章昭达怒极攻心,一病不起。南朝军将之中有许多都曾是王琳的部下,樊毅自不用说,孙更是王琳昔日的同学和下属,虽然陈国素来用人大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对这部分人给予面的信任?

   陈国,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北岸,军寨绵延,章昭达躺在褥子里,勉强睁开眼睛,直勾勾地顶着帐顶。一个郎将打扮的属官,一手拿着细毛笔,一守拿着军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诵。

   将军昏昏沉沉了许久,醒来的头一件事就要听这些日子以来的战况。

   “……大前日,齐军袭后营,孙将军身先士卒,将齐军击退。次日,敌将贺若弼破袭左屯军寨,我军死伤数百,幸得萧摩诃将军援救及时,这才守住左屯……今日清晨,齐军邀我军野战,互有胜负,程文季将军身披十余重创,挡下齐军兵锋,将阵线前推二里,大涨我军士气……”

   “够了……”章昭达说,尽管声音很虚弱,可属官还是听清楚了。

   看见大将军手臂按在榻上,挣扎着要起来,他急忙上前搀扶。

   章昭达瘦了两圈不止,脸色蜡黄,从榻上爬起来居然都大费周章。

   英雄迟暮,这大抵是世间最可悲的事情。

   “你哭什么?”章昭达扫了他一眼,属官这才赶紧用袖子拭干了泪,唯唯诺诺立在下面。章昭达艰难喘了一口气,道:“樊毅、孙他们呢?”

   “听说大将军醒转,都在帐外候着。有两刻钟了。”

   “请他们进来吧。”

   “遵令。”

   大帐的帘幕被掀开,一群顶盔贯甲的战将从外面涌入,不少人精神和面貌都很狼狈,程文季身上挂了不少彩,铠甲上还粘着未干涸的血迹。这里面最拘谨的就是樊毅和孙,他们原本是王琳的旧部,章昭达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他们调度大军遭受了不少的白眼,不少军士将官不乏恶意地揣度他们几时会叛变。不光要防备齐军,还得警惕后方,小心翼翼的维持平稳……总之,这些日子过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你们来了,”章昭达咳嗽了两声,亲兵捧了一大堆的信纸上来,“这些东西,都是这几日来,我军从齐军哨骑手里截获的东西,你们都看一看。”樊毅和孙脸色白了白,这里面的东西,无非就是王琳写给他们的招降信。这几日,军营里已经传遍了。

   将军们默不作声地看完,敬候大将军接下来的军令,章昭达看了樊毅等人一眼,那眼神之中绝不是厌恶和憎恨,他吸了一口气,居然笑了:“这是王琳的离间计,意图断老夫臂膀,樊将军与孙将军,赤诚忠勇,屡立战功,若是要降他王琳,早便可以投诚过去,何必在此处忍下这些猜疑呢?”

   “……大将军!”樊毅与孙立刻拜倒在地,章昭达命左右将他们搀扶起来。

   “老夫昏睡不起的这几日里,多亏了有几位坐镇,老夫多谢两位了。”

   “大将军言重了。”、“抗击敌军是吾等分内之事。”樊毅与孙肃然道。

   章昭达点头:“王琳在调集主力,他们的大军正在往南回拢,马上就要抵达江陵,一个包围圈,呵呵呵呵……,这个王蛮子,我还以为他老了。”他提起剑,重重地戳在壁上的地图之上,“真叫他得逞,我朝岂不是要亡了?”

   “……老夫偏不叫他如愿!”

   ………………

   北齐武平二年三月十日,王琳引军与章昭达战于江陵郊野,互有胜负,双方鏖战不休。二十四日,黄法氍率军北上,攻沔州、克复州,大破齐军,斩获十余城,贺若弼奉王琳军令,与黄法氍战于仪川,不敌,退守沔阳,黄法氍调转兵锋,攻入梁国境内,袭王琳侧翼,亦破齐军。二十八日,王琳斩杀陈将孙于南郡,大破陈军,章昭达、黄法氍两面合围,与王琳交战。四月初,王琳破陈军于西堤……

   连场鏖战之下,两军都是损耗惨重。

   南朝使者徐陵于北齐朝堂之上雄辩滔滔,指责齐主背信弃义之举。祖列举齐国出兵三大“不得已”之理由,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句话将皇帝的责任推卸了个干干净净。

   徐陵再次要求齐国退出江陵,被齐国朝野驳回,最终,才达成了一致,江陵横向一分为二,北归齐,南面,包括复州、沔州在内,都归南朝所有。

   两国达成一致,就此息兵罢战。陈国皇帝陈顼下诏,命樊毅为征西将军,领兵镇守此地。都督一应军政事务。黄法氍归豫州,敕命淳于量、鲁广达、任忠等地方大员回朝述职,荫封极隆。授吴明彻大将军之位,督军镇江。南陈的一系列人事更替,在此战之后做出了极大的调整。陈顼咬碎牙和血吞,一系列的政策都向之后的布局做出让步,他把目光盯向了北齐,誓要血此奇耻大辱!

   五月,长久的对峙之后,高长恭于义州击败辛威,大破周军。辛威、宇文述退守不出。两军结营,互为对峙之局,同月,章昭达病逝于建康。

   局势渐稳,皇帝高纬诏命大将军高长恭、王琳班师还朝,举国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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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狂的七天七夜。

   当李子涛再次清醒的睁开双眼,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快忘记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那天喝过酒的第二天,一大早用威士忌搭配面包,带着宿醉上路参加车友聚会。

   他们先去了距离城市两小时车程的农场,路上的风景很美。

   到了农场,男人们拿起猎枪,结伴走入森林上山打猎。

   女人们则结伴在农场旁的小河边散步,或参观农场,去看看这里的骏马,谈谈八卦!

   当然,任何时候都会有人与众不同。

   就像冲入鸡舍,对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公鸡下手的姑娘们,她们差点就要直接扭断公鸡的脖子。

   李子涛不太记得上山后的具体细节,他只记得自己手里提着酒瓶,开了很多枪。

   好像打到一头小野猪,还有羚羊、兔子、貂和傻狍子。

   感谢这个疯狂的年代,再过几年他们可别想在春季狩猎,更别提射杀猪仔。

   能够记住这些,还要多谢之后的bbq,通过对味蕾的刺激让他的大脑产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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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方式,如果可以推广的话,相信一定会有助于学渣的成绩进步。

   后来他们好像去了一个古老的小城市,距离法兰克福不远,好像是叫马尔堡之类的地方。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一条山路走到尽头,在山巅略微倾斜的巨石上屹立着一座伯爵古堡。

   之后他们参加了老城周六的集会,有点像农村的赶集。

   周围的住户,农户们,会在周六这天把自家种植或养殖的产品带到市政厅前的广场上售卖。

   在这里你可以买到纯天然,无污染且最新鲜的食物与水果,但也代表着价格不菲。

   莱茵河上垂钓,自由泳,潜水,跳水……

   莺莺燕燕,肢体交缠……

   “喔噶的!”看到躺在床上的乔纳森,憔悴的像中世纪的法老木乃伊,李子涛不由露出惊恐的表情。

   “嗨。”乔纳森做了自己唯一能做的,把头偏向他虚弱的打着招呼。

   “他怎么了?”李子涛对床边身材壮硕的护士大妈问道。

   大妈随意的说:“没什么,只是在小姑娘们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大妈爽朗大笑的在他大腿上拍了拍:“休息几天,你会再次变得生龙活虎,年轻真好……”

   “o hoho……”大妈的手劲儿让乔纳森眉头紧锁的痛呼。

   现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实在无力承受大妈的爱抚,简直是要了老命。

   “到底怎么回事?”李子涛很想找回失去的记忆,这种记忆断片的感觉很不好。

   特别是对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太糟糕了。

   乔纳森蜡黄有些塌陷的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真是太像干尸了,“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确定。”李子涛无奈摊手;“如果你不急着咽气的话,能说说吗?”

   “sex马拉松!”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乔纳森喘的像是快断气了一样。

   “那是什么鬼?”李子涛满脸懵逼。

   咯噔,哒,咯噔,哒!

   这古怪的声音吸引了李子涛的注意力,转过头他看到了拄拐的劳伦斯。

   走路的时候,他会先迈出一条腿,再用拐杖向前撑住寻找支点,随后再开胯迈出另一条腿。

   看起来就像是三条腿的螃蟹,超级古怪。

   “你又怎么了?”李子涛两脸楞逼。

   劳伦斯指着床上的好伙计:“sex马拉松。”

   “该死,我到底错过什么?”李子涛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把聚会上的女人们怎么了。

   她们不会全都被送进医院,正在接受‘创伤’治疗吧!

   好消息是此次活动非常成功,最明显的就是销量上的提升。

   七天七夜,一周的时间。

   bmw的销量上涨了百分之20,一个疯狂的数字。

   维克托现在或许已经笑岔气了,希望他还能撑得住。

   大笔的订单正等着bmw生产,

   仅凭戴姆勒腾出的生产线,完全无法满足它的需求,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只是这次李子涛没有选择插手,它需要维克托和团队的其他人自行解决。

   嫉妒引发的矛盾已经够多了,无论是他或bmw都不该再去刺激其他团队。

   虽然卡伦从未提起过,但他能感受到,对方心里同样怀着不满。

   身为领导者的责任和气度让他选择忍耐,却不代表这种忍耐能一直持续下去,不会爆发。

   在举行了几次闭门会议后,维克托和bmw一致认为,收购小型汽车零配件公司是最快的解决方案。

   当然,新的生产线订单不会取消,他们需要的产能还差很多。

   收购零配件公司只是一时的应急政策,全新自动化的生产线才是bmw,也是工业的未来。

   “他们拥有机器,有熟练的工人,只需要几天时间,调试,培训后,立刻就能投入生产。”

   维克托的想法很好,但在实施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

   他需要行政和资金上的配合,收购公司可不是他们的强项,这些该由市场和法务部去做。

   可公司否决了他的资金申请,给他的选择只有一个;要么购买新的生产线,等待它生产好后运来,调试,组装,生产!

   要么放弃订单,收购2~3家小型生产厂,进行调试和指导后立刻投入生产。

   “不,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在浪费时间!”维克托在会议上不满的抱怨着:“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嘿!”卡伦打断了他的发言,低头皱眉的看着他强调道:“只有你,没有我们。”

   维克托的表情僵持在脸上,奥夫利打破了僵局,说道:“维克托,先锋有很多团队,我们有很多品牌,不是只有bmw。”

   “近期,你所占用的资源已经远远超出其他品牌,我们必须酌情考虑,这么做是否公平。”

   “这是生意,和公平无关。”维克托还想要争取。

   卡伦敲了敲桌子,正色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该拿出更漂亮的成绩,才能得到哪些支持。”

   “会议到此结束,散会。”卡伦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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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嗖!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如风般在黑色的林间飞掠。

   虽然风辰已经将御风诀修炼到了小成境界,并且施展到了极致,不过,这毕竟只是一门流星级的轻身功法,在他目前灵台形成的四个武技法阵中,是最弱的一个。

   因此,哪怕此刻灵台全力催动,也只能看着对手越追越近。

   而且风辰知道,追猎者中的这个熊律,是对手中最厉害的一个,实力达到了人境中阶五层巅峰。说他是一只脚跨入人境上阶也不为过。

   甚至可能就是为了这次赌斗,而刻意生生压低了自己的境界,没有选择突破。

   再加之对方身上还有晴家配备的秘器,那么宽那么深的山谷,他一下就过来了,生生将距离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上,此刻和自己追个首尾相接,也就不足为奇了。

   “必须想办法甩掉他!”

   风辰心里想到。

   “他现在开的是追猎模式,一旦我被缠住,其他人包围过来,除非我主动找一个对手进入决斗。否则的话,他们单凭车轮战,就能将我活活耗死在这里!”

   “可现在,还不是我跟他们决斗的时候!”

   一阵风从林中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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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辰下意识地腾空而起,一脚踩上风头,想要借风而起,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却不料身后追击的熊律见状,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划出一道银光,猛地一斩!

   呼啸的穿林风被斩断了。

   摇曳的树叶灌木,就如同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骤然回弹。同时,那尖锐的风啸声,也戛然而止。

   刚刚踩上风头的风辰,只觉的脚下的风变得凌乱起来,原本聚集在一起的风力,就如同海中一团受到惊吓的鱼群,四散开来。非但不能借力,反倒影响了自己的身形和速度。

   一脚踏空落地,风辰二话不说,手中已然浮现了一杆长枪,反身就是一枪刺出。

   风雪大作!

   黑色的风雪,阴气弥漫,寒冷刺骨。

   风雪枪法第七招,战无常!

   黑无常,白无常,索命追魂。可敌是无常鬼,枪亦是无常兵。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敌分黑白,枪却是黑白不分!

   这一枪,化作万千枪影,密密麻麻,宛若狂潮一般向熊律袭去,枪势猛烈,排山倒海,内中杀机却飘忽不定,忽左忽右,宛若隐藏着一名幽灵刺客,尽显无常之意。

   “漂亮!”星神殿中,风家族人齐声喝彩。

   熊律瞳孔一缩,手中长剑似缓实快地横于胸前,凝重如山。

   当当当当……

   数十道爆竹般的金铁交鸣中,黑色林中,陡然炸开一片火花。

   熊律长剑守得严严实实,将风辰这排山倒海般的枪势,一一挡了下来。

   不过,这一枪虽然挡下,但他发现,风辰枪上力道之大,匪夷所思。竟然比身为人境中阶巅峰的自己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枪重剑轻,以至于自己一时间竟有些气血翻涌。

   熊律的身形随之一滞,被逼得停了下来。

   而风辰一枪撞在熊律的剑芒上,也发出一声闷哼。对方雄厚的源力,使得他感觉自己这一枪如同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气血倒涌,虎口发麻。

   “果然,在我没动用天衍棋加成之前,单凭高出我四层的境界,他就能完全压制我。如果不是我有灵兵锻体,这一击,他就能震碎我的虎口,抱我的武器挑飞!”

   风辰脑海中分块地一闪念。

   他原本也没想过要硬拼。借着这一枪反震之力,他持枪的手向上一甩,枪势借力倒飞向上,划出一个大圆,向身后甩出。而他的身形也如同一张纸片一般,顺势被大觉枪带着飘了起来。

   旋即,只见他人还在空中,枪头忽然如同九天落石一般,陡然拉出一道下沉的弧线,扎入泥地之中。

   风辰身形随即下落,一个千斤坠,手中的枪杆被压得弯了下去,宛若一张拉满的长弓。

   砰!一声震响!

   几乎在熊律身形停滞的一瞬间,随着大觉枪的猛然回弹,风辰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射了出去。瞬间和他拉开了距离。而大觉枪也化作一道龙形,回到了风辰的体内。

   一人一枪,瞬间蹿入林中,去的远了。

   这一次,星神殿里,不光风家族人齐声喝彩。就连世家和宗门的观察者们,也点头称赞不已。

   从实力来说,熊律明显比风辰要高出一筹。双方的这次交锋,其实只能算是一次很轻微地试探性接触。仅仅一招的碰撞,连品味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大家对于风辰的枪法,以及他的机变,才愈发印象深刻。

   要知道,对于风辰来说,这已经是大家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一旦和熊律陷入缠斗,另外三名包抄的追猎者,很快就能形成合围。因此,风辰根本没有丝毫的停留时间,他必须跑起来,尽快甩掉对方,交手时间越短越好。

   而风辰不但只交手一招,而且还趁着这一招,和对方拉开距离,这等机变,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巨大的水晶一侧,雨夫人笑盈盈地扫了晴时雨一眼。虽然没有说话,那眼中的得意却是尽显。

   晴时雨风轻云淡地捋了捋耳边垂落的发丝。

   而就在这时,水晶中,熊律几乎是在风辰弹射如林的一瞬间,又甩出了那块木简。

   “古道!”

   白色的雾气瞬间出现,形成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这条道路,向着风辰延伸,瞬间就已经追着他到了身后。

   前方,风辰在枝桠横生的黑色丛林中披荆斩棘,速度虽快,却哪及得上后面踏着白色雾气形成的宽阔道路追来的熊律。不过短短数十秒,他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就再度被缩短。

   雨夫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用余光她都能看到晴时雨嘴角勾起的一丝笑容。

   她没好气地扭头道:“晴家倒是财大气粗,这等秘器,你们也舍得拿给侍卫用?”

   晴时雨托着下巴,注视着水晶道:“这类秘器,晴家多得是。放着也只是积灰罢了。况且,这个秘器也只能人境用一用。地境能缩地成寸,天境更是御剑飞行,没什么大用处……”

   雨夫人忽然觉得不想跟她说话了。

   无论是在洛原州,还是早在下游洪河州,雨家都是公认的有钱人家。

   而身为雨家大小姐,雨寻霓这辈子,过的都是大手大脚的日子。早些年,雨家大小姐的手笔场面,那可是人尽皆知。

   就算嫁到了风家,雨寻霓也没委屈过自己。

   她不用风家的钱,娘家有爹有娘,只要一开口,要什么有什么。也因此,身为风家媳妇,她腰杆挺得很直。

   可女人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

   尤其是这个女人的家底,还比自己雄厚十倍百倍,败家程度比自己更过份,那就太讨厌了!

   “过日子还是精打细算的好,”雨夫人哼了一声道,“若是不知节俭,再大的家业也要败光。尤其是还没嫁人的小女孩子,这样下去,会没人敢要的……”

   “没人要么?”晴时雨神情淡淡地,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无声道:“那倒好了。”

   黑色山林中,风辰也被这秘器吓了一跳。

   无论他怎么左拐右绕,那白雾道路都紧紧地追在他背后。

   蓬,一声爆响。

   白雾形成的道路,在某一刻陡然化作炸开的白烟,消失不见。而这个时候,熊律已然穿过白烟,到了风辰身后,身形一跃而起,凌空一剑向风辰刺来。

   风辰手中化出大觉枪,反手一招横扫千军。

   枪剑相交,风辰一声闷哼,身形倒退几步。而熊律则落地之后,一个大步,已然逼近到了风辰侧前方,反手一剑刺向他的脖子。

   身为北神国皇家侍卫,熊律等人修炼的武技,都是简练有效的格杀技巧,剑法不花哨,不华丽,却相当实用,而且常年在战场上磨砺,其中自有一股凛冽杀气。

   这一剑,力量不大,威势不猛,却快如闪电。

   尤其是角度和时机,拿捏得分毫不差!

   眼看风辰就要被一剑洞穿脖子,却只见他手中长枪往肩上一扛,以枪杆格开了熊律的剑尖,同时身子一转一仰,扛在身后的枪锋已然划过一道弧线,反刺向熊律胸口。

   风雪枪法第三招,饮酒踏歌。

   这一招动作,正如同挑着酒壶,仰天长歌而行一般。

   在风雪枪法中,这一招变化最多,枪路也最为诡异。风辰此刻用在这里,连挡带反击,尽数糅合在一招之中,使得熊律无奈之下,只能后撤半步,反手荡开这一枪,再继续进攻。

   双方重新形成互有攻守之势,眨眼间,你来我往,已经交手七八招。

   星神殿里,众人都啧啧称奇。

   要知道,这熊律可是五名追猎者中,最强的一位。虽然风辰的实力明显弱于对方,但凭借风家的这手风雪枪法,竟然能支撑这么多招还不露败像,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尤其是一帮世家子弟,此刻神情都有些难看。

   早前来樊阳城时,所有人都以为风辰是个废物。这其中好几个,还是以前就认识风辰的人。这些天在北神国的青年俊彦们面前,没少贬低过风辰。言语中颇有不屑。

   可没想到,这家伙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之前战胜了人境下阶五层的吕翔不说,现在竟然还能跟熊律这位人境中阶五层巅峰的武者相持七八招,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身为同龄人的他们,很多都已经进了宗门,如今大部分也都不过是人境下阶三四层的水准。能达到五层,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而他们扪心自问,若是自己跟熊律交手的话,恐怕三招都撑不下来。

   “这家伙,是吃过什么灵丹妙药么?”詹歌道:“要不就是以前装疯卖傻,隐藏实力……”

   秦风摇头道:“有这必要么?”

   詹歌道:“听说他有个哥哥,名叫风惊河,天赋超凡。现在是长河门的首席弟子。他和风惊河并非一母所处,而风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风惊河才是未来继承风家的继承人……”

   秦风皱着眉头道:“所以,你认为他……”

   “要么,就是他不愿意跟自己的哥哥争什么,”詹歌看着巨大水晶球中的风辰,目光闪动,“要么,就是他所图更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就太可怕了。”

   秦风悄无声息地扫了周围一脸铁青的世家子弟们一眼,尤其是刚刚收到家族覆灭的消息,正面如死灰,失魂落魄的任之于,脸上浮现一种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的表情。

   “他所图大不大我不知道,我知道,有些人的运气不太好,选来选去,选中了这么一个家伙!”

   詹歌无声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候,星神殿里,爆发出一阵惊呼。

   两人扭头看去,却见巨大的水晶球里,风辰已经被熊律逼到了一处断崖边上。

   断崖很高。一旦掉下去,就算是人境巅峰,身体淬炼到极致的武者,也至少是断手断足的下场。

   更何况,风辰此刻还处于对手无时无刻的攻击之下,一个失足,人还没落下去,身上恐怕就多了几个窟窿。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风辰已经完蛋的情况下,却见他手中长枪陡然一振,原本风雪枪法引发的风雪,赫然消散,旋即,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群星流转的星图。

   大觉枪法,茅塞顿开!

   “是他刚才击杀申家武者那一招!”詹歌沉声到。

   这一枪,他们的印象很深刻。之前风辰正是凭借这明显不同于风雪枪法的一招,击杀了一个申家武者。

   而如今,大家又看到了这一招的出现。

   星神殿里的人知道,不代表熊律也知道。原本已经习惯了风辰风雪枪法的他,陡然在这星图的笼罩下,发现自己的每一个念头,似乎都被洞穿,而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破绽百出。

   大惊之下,他手中长剑陡然变招,同时,祭起了木简。

   “人家!”

   白色的雾气,化作一座屋子,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赫然形成了一个全方位,完全无死角的防御。

   然而,预料中的一枪却没来。

   风辰虚晃一枪之后,毫不迟疑地转身从崖上跳了下去。在飞速下坠的过程中,他用长枪在崖壁上连点,又踩了一道风,最终重重地摔在了崖底,打了几个滚。

   这一刻,星神殿里鸦雀无声。

   晴时雨忽然发现,自己的小臂被一只手紧紧抓住,抓得生疼。扭头看去,只见雨夫人死死咬着嘴唇,眼眶泛红。

   而后,手松开了。

   在众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风辰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他先是往悬崖上看了一眼,这才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树林。

   “这家伙的身体,是铁打的么?”有人喃喃道。

   没人知道风辰经历过灵兵炼体,因此,对于他从山崖上往下跳,竟然还能站起来,都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就算用长枪在崖壁上连点,又以轻身功法减缓了下坠速度,但他最终落地那一下,也足以摔碎全身骨骼了。

   可他竟然还能走路?!

   熊律站在山崖上,和风辰对视一眼,然后看着他钻入了山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记住了少年的那双眼睛。

   冷漠,平静。你很难从这双眼睛里,发现什么情绪。但也正是这样的一双眼睛,才让人感到可怕。

   这是一个废物?!

   熊律不敢相信。

   身为追猎者中最强的自己,非但没能留下这小子。而且,这家伙在之前的战斗中,不但扛住了自己的攻击,最后那一枪,竟然给自己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熊律静静地看着山崖下方。

   山崖,他是不敢跳的。且不说跳下去,他能不能站起来,就单说以他的经验,就不会不明白,人家可能守在下面,等自己落地时的致命一击。

   而更糟糕的是……

   熊律看了看自己手中光芒黯淡的木简。在连续使用三次之后,短时间内,这件秘器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想着想着,一个声音浮现在脑海,熊律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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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该去剧组了,你们还要待多久?”清晨,打扮的性感妩媚的诺玛出现在客厅里。

   “我等会就走。”埃里克敲了敲脑壳,昨晚喝的太多,现在他还有点没醒。

   不过今天还要很多事要做,他得回去看新店的装修,还有教授布置的课题要搞定。

   “我定了中午的机票。”穿着睡衣的菲亚打着哈欠站起来,她得回房间好好睡会,沙发睡得她腰酸背疼。

   “ok,那你们自己搞定,我先走了。”诺玛说着出了门。

   驾驶着自己的兰博基尼v8离开,途径12号别墅的时候,车子微微减速,诺玛有些羡慕的向庄园看了眼。

   错过庄园,诺玛脚尖轻压,强劲的动力带她快速驶向工厂。

   成排白色弧形厂房坐落在好莱坞大道西北方,这里就是好莱坞最忙碌的地方,所有影片的内景也是在这里诞生。

   诺玛参演的是华纳兄弟投拍的《mildredpierce》,女主角是琼克劳馥,诺玛饰演的角色是第二配角,她的大女儿。

   影片主要讲述了一位母亲,在经济萧条时期的奋斗史。

   受到丈夫欺骗的妻子为了女儿和家庭幸福,义无反顾选择离婚,带着女儿辛苦的生活。

   为了让女儿上好学校,穿漂亮衣服,母亲卖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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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女儿不知回报,竟瞒着母亲和她的情夫约会,最终失手杀死情夫,母亲选择原谅她,并替她定罪……

   诺玛要演的就是自私自利,勾搭母亲情夫的大女儿,狗血到让人无力吐槽的剧情。

   但在这时候人们就喜欢看这些,家庭狗血剧很有市场。

   何况,作为一个新人,能够在华纳年度主打的影片里占据女儿的地位,对她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

   “梦露…到这儿来。”刚走入影棚,诺玛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琼。

   “琼,你看起来真美。”诺玛赞扬的说着。

   “oh,我已经是老太婆了,看看你…那些男人已经挪不开眼睛了。”琼轻声贴在她耳边说着。

   不经意的看了看身旁,每个和诺玛对视的人都连忙挪开眼球,生怕被发现的样子好笑极了。

   抿嘴轻笑,诺玛把话题转向剧本,“我对演戏并没有太多经验,琼,你要多教我些……”

   和琼结伴走向化妆的地方,摇曳的背影依旧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直至消失在纱幔后。

   中午,睡醒的菲亚把车留在庄园,自己打车前往机场。

   庄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也就没必要再打招呼,至于她的凯迪拉克,诺玛会安排人送回纽约的。

   来的时候太过匆忙,菲亚想也没想的就开车跑了。

   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她就像只受惊的小鹿,慌不择路的消失了。

   “呼…回去后该怎么解释呢?”透过窗户看着飞机起飞,菲亚又有点发愁了。

   屁股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菲亚只当是起飞时的震动,直到;“女士,你压到我的衣服了。”

   “哦,抱歉…”菲亚抱歉的说道。

   “没关系…你看起来有心事?”彬彬有礼的回答,让菲亚抬头看向他。

   干净的脸,漂亮的眼睛仿佛在笑,头上留着罕见的短发,整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呃…你说什么?”菲亚刚有点出神。

   “没事,也许你需要休息。”就像面对她失礼的表现,对方表现的依旧很绅士。

   向空姐要了张毛毯,又要了杯牛奶,对方递给她说:“牛奶有助睡眠。”

   “谁告诉你的?”菲亚心头一动。

   “最新一期的皇家报刊,奥斯本的最新实验报告…”男人说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杜奇,是名医生。”

   “你去纽约工作吗?”菲亚边喝着牛奶,边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在奥斯本的实习结束了,他们介绍我到纽约市中心医院工作。”杜奇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没什么了不起。

   可实际上无论是奥斯本,还是纽约市中心医院,都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去的。

   奥斯本只接受全美最顶级的几所名校的硕博实习,能够得到他们推荐的更是实习期间的佼佼者。

   纽约市中心医院自4年前成为奥斯本的合作机构,同时也得到它的‘关爱医疗基金会’的资金赞助。

   在新一期的全美医疗机构排行中,纽约市中心医院排名第8位,比4年前进了29位。

   “你去那里做实习医生吗?什么专业?”菲亚并不排斥和对方聊天。

   甚至,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医生是非常好的职业,他们拥有稳定的收入,各项福利和保险。

   未来的选择也很多,可以在医院晋级,也可以自己开私人医疗中心,更有机会接触到名人和上流舞会。

   “神经科…教授助理,我想比实习医生好点。”杜奇的语气充满自信,但却没有盛气凌人的高傲。

   “你一定表现的很好。”菲亚指的是他的实习期。

   “还不错…我是个谦虚的人。”杜奇玩笑的耸耸肩,引得菲亚放声大笑。

   旅途因为由他在,变得不那么的无聊,不知不觉就已经抵达纽约。

   “有荣幸能请你共进晚餐吗?”下了飞机,杜奇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眼前的女孩,美丽,风趣,姿态大方毫不做作,完美呈现着自己,给杜奇留下深刻的印象。

   “呃…抱歉,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菲亚是想答应的,但一想到林赛她就放弃了。

   “好吧,现在是有点晚了,那我能要你的号码吗?”杜奇锲而不舍的换了个要求,笑道:“别再让我失望。”

   这次菲亚没有拒绝,她对杜奇的感觉很好,就算只是做朋友也很不错,人总会生病的对吗?

   在纸上留下联系方式,两人各自告别,菲亚打车回到公寓。

   坐在公寓中庭里,菲亚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去,又该说些什么?

   她无法接受林赛的求婚,至少现在不行,但她不知该如何拒绝。

   而实际是,她已经用最糟糕的方式拒绝了对方。

   “呼…是时候说清楚了。”菲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服务人员微笑鞠躬的致敬中走入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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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柠看出来了,儿子喜欢缠着罗铮,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趴在他爹的背上。

   她说:“你爹去买瓦,你跟着碍事,乖乖的帮娘干活。”

   罗铮揉揉儿子的头,“帮着娘一点,爹很快回来,记得照顾好妹妹。”

   “那爹你早点回来,不要到处乱跑。”大安时刻担心爹不回家,小脸皱巴巴的。

   “……”罗铮!

   沈柠也是一阵无语,儿砸,你到底是多害怕你爹跑了?

   小茹倒是没有大安的这些情绪,注意力早就被小动物吸引去了,她看完小鸭仔,又蹲在旁边专心看小兔子,看得出她特别喜欢这些小动物。

   老五来家找,罗铮就跟他一起出门去了,却遇见来找的生产队大队长吕建设。

   吕建设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遍罗铮,还特意看看罗铮在阳光下有没有影子,看到那影子,他才吁了一口气。

   都说鬼是没影子的。

   还好还好,是人是人。

   刚才来的路上他就挺忐忑的,死了四五年的人突然跑回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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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没死咋不早点回来?”吕建设问。

   罗铮笑了笑,“吕叔,你有啥事?”

   吕建设也没追问,只是告诉罗铮,沈支书让他去大队部一趟,关于跟秦家矛盾的事情得两家坐下来解决,叫他带沈柠一起去。

   罗铮表示,“我自己去就成,我媳妇儿没空。”

   吕建设没意见,家里男人回来了自然是男人说了算,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沈柠正背着背篓和镰刀出门,在门口见到他们,上来问情况,罗铮说:“媳妇儿,你忙你的去,我去处理处理。”

   沈柠想跟着去,她担心罗铮因为孝顺就真的答应了刘红霞的那些要求,非要把房子分出去给秦富余结婚用。

   以前罗爱仙就总对她说,罗铮自小没了爹娘,成分又不好,成长坎坷,少了很多温暖,所以对亲情有一种没有底线的渴望,哪怕刘红霞抛夫弃子,他还是会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不计回报地去孝顺刘红霞。

   而秦富余再怎么说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万一罗铮心软了咋办?

   反正她跟是秦富余相处不来,更不想跟刘红霞以后有什么来往。

   罗铮让她别去,“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沈柠想了想,他昨天专门跑去秦家搬回了那些家什儿,应该也不是糊涂人,所以就同意了。

   但是她心里多少还是不放心,打定主意,如果罗铮真的跟刘红霞妥协,她就带着俩孩子自己过,宁愿住窝棚也不受这份气。

   罗铮走之前,沈柠突然记起一件事,特意拿出三块钱,让罗铮还沈忠实昨天借给她的钱。

   路上,罗铮跟吕建设打听了一下哪里买瓦铺屋顶的事情,吕建设告诉他,杨家沟那里有砖瓦厂,人家生产队搞出来的,所以杨家沟那里的生活水平是县里的头一份。

   吕建设感慨地说:“杨家沟生活好啊,哪里像我们秋水大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家,只能靠地里产的那些粮食过活,哎……”

   重点是一年到头都在忙,却只能勉强图个温饱。

   跟人家一比,你说气人不气人?

   罗铮啥也没说,一心想着去杨家沟买瓦,吕建设就建议他到公社的运输组借辆车运瓦片。

   一行人到了大队部,屋里正围坐着秦家人,老秦头和秦老大没来,但是秦老二和他媳妇儿、秦富余陪着刘红霞来了。

   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个个剑拔弩张,活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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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松下,燕弘目光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

   这颗被换掉的棋子,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风大师果然妙招,”燕弘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抬眼看向风商雪,“我原本以为,剩下的这些世家当中不会再有你的暗棋,可没想到,风大师藏得这么深。看来风家这些年在洛原州,手伸得很长。”

   风商雪神情平静,低头喝茶。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风大师觉得,凭借这一颗棋子就能改变整个棋局么?”燕弘问道。

   风商雪头也不抬:“不行么?”

   “没想到风大师竟然喜欢开玩笑,”燕然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事到如今,结局如何,风大师您自己也应该很清楚。我不明白的是,您为何还要硬撑下去?”

   “不然呢?”风商雪平静地问道,“伸长了脖子,任人宰割?”

   燕弘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这个,所谓困兽犹斗。陷入绝境的野兽往往才是最危险的。兵法也说,围师必阙,不能逼着敌人跟你拼命……”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注视着风商雪,笑着问道:“如果我现在跟风大师说,我希望风家能投靠我们,风大师意下如何?”

   一听到燕弘的这番话,星神殿里的人们,忽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神情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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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中,风商雪淡淡地道:“哦,可以吗?”

   燕弘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说着玩的。”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化作一片冷漠:“如果风家识趣,知道自己的下场注定就早早束手就擒,或许我会为风家留下那么几颗种子。可偏偏,你们不知天高地厚,狂悖放肆……怎么?风大师不会告诉我,你起的是以打促谈的如意算盘吧?”

   风商雪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笑了笑。而便在这个时候,一名青衫老者飞掠而来,将一份情报交到了燕弘的手中:“殿下,千枯岭的消息。”

   燕弘展开来看了看,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风商雪,冷冷道:

   “原来内奸是……”

   ……

   ……

   星神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风商雪换掉那颗棋子开始,人们就知道在詹家,薛家和居家之中,必然有一个是内奸。因此,无数双怀疑的目光,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离开过詹歌等三人的脸。

   尤其是燕然和木天扬,黄子杰等一干世家子弟,更是目光阴鸷,似乎恨不得把这个内奸找出来,生吞活剥!

   詹歌有些紧张。

   在他想来,同时有千枯岭和内奸这两个关键词的,不是詹家还是谁?

   不过,表面上他的神情却很自然,甚至和秦风谈笑风生,一点心虚的表现都没有。

   前几天在摘星楼的经历,已经让詹歌对自己的演技有了充足的信心。而且,在和秦风的一场互喷大战中,他建立起的威信,可并不那么容易消除。

   就拿刚才风商雪换掉棋子的那一刻来说,木天扬曾经把怀疑的目光投过来。

   而詹歌当时只是狠狠地瞪了过去,旋即,木天扬的眼神就变得闪乱起来。旁边的黄子杰等其他世家子弟,也飞快地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把怀疑的对象集中在了薛柏青和居锐的身上。

   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詹飞熊联合秦正朗击杀了李文濡,并且在千枯岭堵住了郑家和李家,为燕弘的部署做出了很大贡献。论嫌疑,远比薛家和居家要小得多!

   而另一方面……之前在摘星楼里那段时间,詹歌稍受挑衅就拍案而起,将对手喷得满头满脸唾沫星子的形象,还如此深刻地印刻在大家心头。

   这种可怕的家伙,还是别招惹为好。

   因此,大家的怀疑目光,大部分集中在了薛柏青和居锐的身上。

   而这两个人的反应,也是截然不同。

   詹歌仔细地观察了他们。

   居锐面色铁青,咬着牙不啃声,除了坚称自己不是内奸之外,别的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而薛柏青这个游手好闲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则坐在洪海娇的身边,翘着二郎腿,低声说着什么,引得洪海娇和身旁的几个女孩子咯咯直笑。

   詹歌和秦风看得直撇嘴。第一时间就把薛柏青的嫌疑给排除了。

   这家伙没事就喜欢往女孩子堆里扎,大献殷勤。他本身相貌英俊,惯会花言巧语,又放得下身段,一脸贱兮兮的笑容,女孩说什么他都附和,别说没风骨,简直连下限都没有。

   这样的人渣,若是自己的同伴,未免也太丢人了。

   况且,这种花花公子,心理素质通常都差得一塌糊涂。若是知道自己是内奸,只怕早就吓软了腿,脸色发白,食不知味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勾搭女孩子。

   相较之下,居锐倒是有那么一丝可能。

   毕竟,演技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居锐紧张一点,也再所难免。就连詹歌和秦风自己,在私下里交流的时候都一致感慨,若非这次被家族派来了这里,恐怕也发掘不了自己如此惊人的演戏天赋。

   要说谁的演技比自己还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准备好了么?”詹歌的耳边传来了秦风细微的声音。

   “嗯,”詹歌不动神色地道,“一会儿我就往风家那边跑,你装着很震惊很愤怒的样子,试图抓住我,但我神行百变,一溜烟……”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的时候,水晶球里,燕弘已经将情报丢在了风商雪的面前。

   “薛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影跳起来,如同闪电一般,从世家子弟人群中冲了出去,三拐两绕,连蹦带跳,活像一只钻草丛的兔子,瞬间就扎进了风家族人堆里。

   整个过程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薛柏青!”

   木天扬等世家子弟目眦欲裂,洪海娇等一干女孩子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而詹歌和秦风张大了嘴,简直都懵了。

   大家呆呆地看着薛柏青钻进了风家子弟人群中。

   “幸会,幸会……大家好……”这家伙一边挥手跟同样目瞪口呆的风家子弟们打招呼,一边很自然地走到李子涵身边,把有些发懵的郑文斌挤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

   “子涵,我真想你。”

   “……”

   几分钟之后,在世家子弟一片呵斥怒骂声中,在詹歌和秦风黑着脸的面面相觑中,李万均从随从手里,拿到了关于千枯岭的消息。

   “几个小时之前,薛家大长老薛烈邀约居宁义探视詹飞熊,商议联手进攻事宜,却不料途中突下杀手,杀死居宁义,并当即联手郑、李两家围杀居家武者。”

   “如今,居家已经全军覆没,而詹家家主詹飞熊原本带伤在身,又寡不敌众,若非见机得快,及时退出千枯岭,恐怕也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现在詹家正向青木城方向逃亡,而郑家、李家已经跟薛家合流,携手追击。”

   当李万均最终放下情报时,现场已经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居锐身体晃了晃,昏死过去。

   而便在这时候,水晶球里,风辰已经调息完毕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着南方飞掠而去。与此同时,樊阳城外,风商雪默然注视着眼前的情报,然后伸出手,轻轻一碰,纸张陡然化作一蓬白色的尘烟,在风中飘散。

   然后,风商雪从棋盒里取出了两颗黑色的棋子。

   ……

   ……

   上游,天外山,问道堂。

   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张传希收了飞剑,在天外山的问天台落了下来,早有堂中执事迎接上来。

   “张老。”执事问候道。

   张传希抬头看了看雄伟的问道堂,长长地寿公眉一皱,问道:“来了多少人了?”

   “您是最后一个,”执事恭敬地道,“因是地钟召唤,只传音七位常执长老。吕长老他们已经到了。”

   张传希点了点头,抬脚上了问道堂前的石阶,一边走一边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那执事陪同在旁,回答道:“是南云台老神仙来了,敲了地钟。”

   “哦?”张传希愣了一下,旋即没好气地道:“什么老神仙,就是个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老家伙。他竟来了,正好,我有好几笔帐还没跟他算呢!”

   说着,张传希加快脚步,上了台阶,走进问道堂大殿。

   大殿中,六位问道堂常执长老已然在座,而在客座上,仙风道骨的南云台老神仙,正笑容满面地看着张传希:“怎么,张鼻涕,听说你要跟我算账?”

   张传希怒道:“温北海,你再敢叫我张鼻涕,老子跟你拼了!”

   “从你穿开裆裤我就这么叫,”老神仙温北海一脸不屑,“叫了一百多年了,也没见你跟我拼命。我可等不及了。要不咱俩今天就试试?”

   “来就来,怕你啊?”张传希气得眉毛胡子都飞起来了,捏个剑诀,唤出灵剑。

   座上几位长老见此情形,都哭笑不得。

   两个老头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也还跟小孩子一样,一见面就吵架。

   当下,坐在首座的问道堂大常执吕大川将张传希拉住,把他摁在了座椅上,转头对着温北海道:“温北海,你敲地钟把我们唤来,就是找张传希打架来的?”

   他嘿嘿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我们七大常执可以一起动手?”

   南云台老神仙原本还看着气鼓鼓的张传希,一脸笑眯眯地模样,闻言脸色一变,怒道:“吕大川,问道堂里,就你坏心眼多!”

   “好了好了。”一旁的长老们都笑着打圆场,其中一位长老问道:“不知道温师兄将我等唤来,是为何事?”

   “问道堂是干什么的?”温北海道,“当然是有人问道,我来帮着录个名……”

   “哦?”几位常执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问道堂是天下道境争游者的联盟圣堂。每一个争游者在晋升道境之后,都有资格问道堂必然将其收录入问道名册之中,并于问道堂上,点亮问道香。

   人不死,香不灭!

   同时,这也代表着问道堂以及天下所有道境强者,对他的认可。

   从此之后,跻身道境的他,不但有资格与宗门尊者平起平坐,参与天下大事的商议,而且可以享受道境强者的一切权力。身份之尊贵,无以伦比。

   这便是天下顶尖争游者的待遇。

   不过……

   吕大川问道:“天下镜里,最近并没晋升道境的人出现。难道,是南云台哪位弟子?”

   天下镜是问道堂大殿上方悬挂的一面铜镜。

   只要天下有道境强者突破,天下镜就会生出感应,投射影像。而这段时间,天下镜都寂然无声。不然的话,用不着温北海来敲地钟,他们都会赶来处理。

   除非,是温北海知道某个人即将晋升。

   “别提那帮没出息的小子,”温北海没好气地道,“一个个整日里游手好闲,干别的挺乐呵,一让修炼就懒得要命。”

   “那还不是你带的?”张传希呛道。

   温北海怒道:“放屁!”

   吕大川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插口问道:“那是谁?”

   温北海瞪了张传希一眼,这才悠悠地道:“等等……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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